第十一章 被封存的记忆
很快，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不是山的内部，而是山的底部，地平线以下，被整个山丘覆盖的地方。
当电梯的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一股电气工业的干燥气息飘入了电梯里。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通道，往来的电瓶车正运输着不知用途的货物和零件。这里光线较暗，各处传来机械运转和敲敲打打的噪声。
哈亚娜随手招呼了两辆电车，载上他们向前方驶去。车子很快驶过了这条通道，这时他们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室，甚至比起中央的中转大厅还要大上不少。无数的工作人员正在这里紧张地工作着，上百个巨大的吊臂也在不断地进行着运输。
金灵儿不禁有些惊讶，但是苏秦就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她可不想让自己显得没见过世面。
坐在她旁边的蒋晨早就发现金灵儿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好是什么问题，他隐隐约约感觉这和苏秦有关。金灵儿只要和苏秦有一点点接触，就会变得有些奇怪。
地下室的中央好像还有一个大坑通向更深的地方，然而他们进行的道路被隔了出来，看不见下面的东西。她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地方向外散发着一阵阵寒意，冒出白色的雾气，就像一个打开的巨大冰箱。
很快，两辆车在一道看起来非常厚重的门前停下。下车之后哈亚娜走到门口，打开一个小盒子，将手按在盒子里一块发光的平面上。几秒钟之后伴随着齿轮的运转声，门缓缓打开。
几个人一起走进房间，在哈亚娜的引导下走到了位于房间中心的一个玻璃柱前。房间有三百多平米，陈列着各种设备，然而仅有中间这个玻璃柱有灯光照亮。
金灵儿走到近处，向里面看去。在玻璃柱的中央，有一个成年人手指般大小的密闭玻璃管。玻璃管被淡蓝色的灯光照亮，玻璃管的中央漂浮着一滴白色的东西。
那个东西约有一个指节大小，是完全的苍白色。当金灵儿注视着它的时候，竟发现那团白色的物质在动。就像是什么海洋生物一样，游动着，变换着形态。它虽然体积不大，但是时而扁平，时而**，甚至有时出现硬边的几何结构。
蒋晨迫不及待地说：“我见过它，这和那天晚上的东西一样。”
“亚当细胞。”蒋欣冷笑了一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
“亚当细胞，”哈亚娜解释道，“还是活的。”
哈亚娜打开房间墙壁上的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放上一张照片说：“我们在半个月前的一起黑帮交易案中拿到了它，这个黑帮和那天晚上你们遇到的不是同一个，但是卖家可能是同一伙人。”
哈亚娜边说边放出下一张照片，“他们购买这些亚当细胞，然而没有证据说明他们在使用。我们的人潜入他们的据点并没找到任何残留的痕迹，而且也没发现任何相关的设备和资料。”
哈亚娜看着艾尔莎说，“他们帮派的首领坦白他们仅仅是负责拿货的，对于细节一无所知。”艾尔莎点点头。
“所以我们推测他们仅仅是中介，或者是被雇佣，拿到这批货物后再将这批货物转交给真正的买主，收取一定的好处费。也可能他们本来就被一个更隐秘的组织控制，为他们上面的人提供掩护。总之这批货物最终肯定流向其它地方，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幕后主使是谁。”
哈亚娜又调出另外一张照片，照片拍摄的位置是一个小巷子，时间应该是晚上。
视野的中央有一具尸体，那个可怜的人腹部被什么东西完全剖开了，内脏也被搅成一团乱麻，死相惨不忍睹。
金灵儿瞬间感到非常恶心，赶忙扭过头。虽然她也见过很多人的死亡状态，但是她见的要么是干净的中枪身亡，要么是被她烧得一个渣都不剩，这样残忍的死法她真的难以忍受。
在这个人的旁边，照片上几个地方被圈了出来。被圈起的部分在地面上和墙壁上。哈亚娜将那些细节部分的照片一张张放出来。
在那些显示细节的照片上，那些标记出的地方被划出了几条很深的沟壑，有一处连墙壁里的钢筋都被扯断了。
哈亚娜指着那些地方说：“一般的人或者动物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而且我们在这些地方发现了，”她边说边换到下一张，照片上出现了一组在显微镜下的照片。“残留或破碎的，亚当细胞。”蒋欣说。
哈亚娜看着蒋欣，“你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蒋欣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不，”哈亚娜继续解释，“我们也不能确定，因为按照测量的数据，之前发现的所有白巨人都不可能有那么小的体型。所以我们不能确认有新的白巨人出现。而且这些并不是完全体的亚当细胞，仅仅是十分类似。”
“类似？”
“你大概可以理解成是由完全体亚当细胞和人类的干细胞组合而来的，继承了强大的分裂和增值能力，但是并不是无法摧毁。”
“为什么没有发出避难通告？”蒋欣有些着急地问。
“因为，我们必须确定这些细胞来自哪里。”哈亚娜进一步解释，“如果我记得没错，七年前你参加过在天河市郊区围剿一只白巨人的行动。”
蒋欣点点头，那时统一战线刚刚成立，金灵儿也还没加入，她作为统一战线的代表参加了那次行动。那是一只身高为40米的小型白巨人，但是仍然对天河市西部的城区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
天河市西部城区之所以被废弃，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那次袭击。
“所以你肯定知道白巨人对人类是进行无差别攻击的。然而这次它们的行动却不一样，每次都只在深夜活动，而且选择的地点都是这种僻静无人的地方。”
哈亚娜一边说一边调出场景极其相似的七八张拍摄于不同时间和地点的照片。这些照片最远可追溯到三年前，最近的则就发生在昨天。
“与其说是一般的捕杀人类，更像是在进行一种秘密的行动。”
蒋欣问道：“所以你希望我们能配合你们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哈亚娜点点头表示肯定，艾尔莎又补充道：“因为通过这些照片显示的内容，我们判断这些发动袭击的人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而你们又目击了一次交易，所以想请你们帮忙。”
这时候在旁边看得一脸茫然的蒋晨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等等，等等，你们谁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亚当细胞和什么白巨人都是啥？”
卡灵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将嘴上叼着的烟拿下来说：“看来这位小哥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知识。”
蒋晨的问题其实也是金灵儿想问的问题，她仅仅是在小时候的电视新闻里听过白巨人这样的词，但是详细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知道。
哈亚娜调出一张真正的亚当细胞的显微图片，“这就是亚当细胞。一种不需要和外界进行物质交换，甚至不需要摄入任何营养物质就能无限增值的细胞。”
图片上的那些球体或者椭球体呈现白色的半透明状，看起来就像面团一样没有固定的形状，却和玻璃管中这团物质的形态和感觉极其相似。
“它们不仅能进行无限分裂，还能迅速分化成任何形态，产生不同的功能，或者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它就像是被上帝直接创造一样，是一种超出地球逻辑，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又好像是万物的起源，因为它有着无限的可能与潜力，就好像上帝创造亚当一般。当这些细胞大量堆积起来的时候，”哈亚娜切换出下一张照片，“就是我们所说的白巨人。”
照片中央有一个类似人形，通体为白色的生物，但是其身体的形态仅仅是像人，看不出明确的部位。
它的样子就像是小孩子用面团捏成的小人，有着很短很细的下肢，很长的片状身体和长而粗大的手臂。同时还有一个似有似无的脑袋，直接和宽大的身体相连，没有脖子。
它的外观简单到让人一笔就能画下来，没有任何复杂的结构，没有五官毛发，也没有任何肌肉与皮肤的线条，百米高的身体全部为平整光滑的白色。
它的身体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仔细看会发现它们身体的表面有一些闪着金光的闪电状条纹。它的头上，有着一个金色的巨大光圈，看起来就像天使头上的光环。
从旁边的景物可以判断出，这家伙的高度至少在两百米左右。飞机从它身边飞过就像一个小黑点，它脚下正在开火的坦克和战车就如蚂蚁一般藐小。
“最早的白巨人目击事件发生在1908年的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但是之后的几十年在俄罗斯远东地区还有几次类似的目击事件。但是当时人们都认为那仅仅是目击者将雪山误看成了人型。第一只体型超过200米的白巨人于1989年出现在美国落基山脉南部，起初美国政府没有重视相关的情报，认为只是有人在恶作剧。结果它向西推进，横穿亚利桑那州的北部地区，最终抵达了加利福尼亚州并袭击了洛杉矶。美国军方和各英雄组织耗费了72个小时才将其击败。它的尸体之后被分解，除了一小部分用于研究保存在美国鹰眼安全局之外，其余部分全部被封存。”
“之后身高超过一百米的白巨人又出现了总共12次，造成比较严重伤亡的分别是1989年“2号”袭击印度新德里，1991年两次，一次横扫北爱尔兰，一次袭击了瑞典南部的卡尔斯塔德市。还有1994年的“6号”，它从伊拉克北部摩苏尔推进到距离巴格达市区仅有十公里处。1996年袭击俄罗斯的“8号”将远东地区数个城市夷为平地。还有2000年，“11号”险些进入北京市区。还有最近的一次，五年前在伊朗，“13号”袭击了首都德黑兰。”
哈亚娜说到这最后一次的时候语气弱了不好，似乎并不想强调最后这一次。
“哦，我知道！”金灵儿这时抢着说，“守护者，她是那场战斗的英雄。”
她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会引起东方之眼各位的共鸣，但是实际上，他们好像是都在回避这个词。金灵儿说出来之后他们反而陷入了沉默。
这时艾尔莎强装出笑容说：“是啊，是啊，她是我们的骄傲。不过还是先听完再说吧。”
哈亚娜也从刚才诡异的气氛中恢复过来，“这些细胞完全突破我们的理解，宏观的表现就是白之巨人拥有强大的恢复力，即使身体被分割成数块也能重新连接在一起。而且它们的身体能够变成各种相形状，能释放巨大的能量波，也能高速移动甚至飞行。这也使得人们在战斗的初期取胜相当困难。虽然100米以上的巨人仅仅出现了13只，但是几乎每一次战斗都要动用整个国家的英雄组织和军队。即便如此，在这十三场战斗中死亡的人数，各国军队共计一百八十五万人，损失的超能力者，魔法师和战士一万余名，死亡和失踪的平民至今无统计数字，但是估计在一亿八千万两亿之间。经济损失，啊，”哈亚娜叹了口气说，“无法估量。”
“怎么会那么多。”蒋晨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
金灵儿也被这一连串的统计数字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没想过那些曾经在新闻当中看到的东西，那些小时候还以为很好玩的东西，竟然给人类造成了这样难以想像的灾难。
她的心里甚至有些还害怕，尤其是她想到有一万能力者和魔法师们死于战争的时候，她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然而当金灵儿看向苏秦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一点点的恐惧。金灵儿在苏秦的眼中看到的也不再是通常那种呆滞或者冷漠，而是在镇定之中掺杂着一丝悲愤和忧伤。
金灵儿真的无法想象苏秦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的内心究竟装着什么东西能让他处变不惊，又如此坚定执着。
可是，既然苏秦不害怕，金灵儿也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不能害怕。当年守护者就是在这些巨人的手下保护了成千上万的平民，你也绝对不能害怕。
哈亚娜看着来自统一战线的几位说：“说了那么多，我也没什么可继续解释的了，卡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卡灵吐了一个烟圈后站直身子，“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们害怕了，那就不要接受这次任务。到了战场上，能力再强胆小也没有用。”
这句话直接说到了金灵儿的心底，她看看卡灵，卡灵此时仿佛也在看着她。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卡灵把话交给了哈亚娜。
哈亚娜最后总结道：“请各位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最好能够尽快给我答复。最后，再一次感谢你们的配合，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说完之后她又看了一眼金灵儿，此时金灵儿正四指交叉，低头思索着什么。
苏秦看了一下时间，嗯，差不多天快亮了。估计会去就该准备早餐了，没想到又讨论了一整夜。
此时，金灵儿所想的则是。怎么办，难道我要去面对真正的巨人吗。一万能力者牺牲了，连守护者那样的A+级能力者都……我能做什么呢。
她又想起卡灵刚刚说的话，那些话究竟是激励还是嘲讽呢？
这时，蒋欣走到金灵儿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走吧，不用想那么多，大不了不答应他们不就好了？”
金灵儿此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说：“不，我只是，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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